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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七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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入夜,花無缺一行四人早早的吹了燈燭,花無缺站在崖邊,遠遠遙望那地勢最險峻的後山。山崖在他的眼裏,仿佛變成了最值得專註的東西。半晌,他才輕輕一嘆:“好一個藏寶圖,好一個峨嵋後山。鐵姑娘,男女有別,你便讓荷露帶著去吧。”

他這一說,明顯是在替鐵心蘭開脫。有了不麻煩霍零的方法,鐵心蘭也欣然答應。

躺在枝椏上,霍零像沒聽見花無缺與鐵心蘭的對話,半瞇著眼,將頭埋在已然破爛的圍巾裏,一如酣睡孩童。

荷露也應了一聲,她溫和柔美一面,盡數為花無缺展現。留給他人的,不過是玉繡谷、移花宮眾女中,佼佼者的高傲與冷漠。移花宮本就是武林之神話,身懷絕技的她們也便水漲船高。荷露依言走到鐵心蘭身後,對她微微示意。

花無缺看了三女一眼,淡淡客氣道:“鐵姑娘,是否有異?”

鐵心蘭搖了搖頭,綻放出個溫潤的笑。荷露也站在鐵心蘭身後,只要她家公子發話,隨時就走。以她的輕功,帶個身輕無比的女子攀那地勢險要的後山,是沒什麽問題的。更別提在旁還有個圓臉少女,以及她們極度信任的和善公子?

霍零也在花無缺開口時睜開了眼,翻坐在枝椏上,如履平地。鐵心蘭的激動與期待,霍零雖沒細觀,也多少能感覺到幾分。平日的鐵心蘭,對溫柔體貼的花無缺,必定會客氣幾句;而現在,她僅僅是笑而不語,或者說是完全不知怎麽言語了。畢竟是苦尋許久,等得就是一朝重見。期盼之情可顯而知。

在圓臉少女滿載厭惡的視線下,霍零利落跳樹落地,站在四人後方。

“總是糾纏個女孩子,總是失了光明正大。”花無缺搖搖頭,淡雅道:“一身武學,用在糾纏個女子身上,未免有些惹人發笑了。”

花無缺星眸閃爍,奕奕生輝,多半人看了絕不會懷疑他一片真誠。只是霍零,是那油鹽不浸的主兒。況且她守著鐵心蘭,單是為了個承諾;面對馬上完成的承諾,怎麽看她也不會因為別人兩三句話便放棄掉。

以目光凝視鐵心蘭,霍零想了片刻,卻有違幾天來的舉止,直接飛身離去。

剛想醞釀點諷刺詞語的圓臉少女,還未吐出的話就直接卡在了喉嚨裏。這個小姑娘怎麽也沒想到,幾天來死皮賴臉就是不走的啞巴,怎麽輕易就離開了?瞪大了眼睛憋紅了臉,這個單純少女傻傻目送霍零的身影消失在山間,轉頭佩服至極的瞪著自家公子。

寵辱皆如過眼雲煙,花無缺也只是無聲淺笑,隨即也運起輕功,飄然漫步。

鐵心蘭也在荷露協助下,以極快的速度向後山趕去。霍零正是看重她不可能放棄去後山,才放心離去。有花無缺庇護,鐵心蘭就算再不濟也不會出事。霍零幹脆邊趕路邊查探峨嵋後山眾屍體,憑借記憶中的路線鉆進了那隱秘洞穴。

那洞穴隱沒在白霧中,著實不好尋。霍零也是在附近轉了幾圈,才順著藤條摸到了藏寶洞穴。洞穴怪誕得很,亂石也擺放奇異,給人種頭昏眩暈感;細看下來,卻無大礙。值得一提,外面即便白霧連天,洞穴裏卻無任何悶濕感,反而幹燥非常。許是從白霧中落下洞,霍零身上滿是水氣。拍拍已然潮濕的衣物,霍零將禦寒圍巾丟在地上,謹慎戒備。

快中求穩,霍零向藏寶洞穴深處奔去。她和霍狂刀苦練數年,多數都是在和山精野獸戰鬥。的確有段時間霍狂刀帶她挑戰人類高手,可不知是什麽原因,沒到一月,那性格多變外表酷似莽漢的老爹,改變了註意,開始隱居山林,天天以生死切磋為樂。

開始,霍狂刀還把功力壓制在低她一線,可越到後來,霍狂刀玩上了癮,甚至當場將她打出內傷才罷手。霍零之所以五年都沒落下萬春流一手醫藥絕活,全拜這性格乖剌的老爹所賜。也托了此福,霍零通常幾眼就能判斷出各種死因。

例如洞口三具略為蜷曲、體征稍為僵硬的人屍。從各自姿態來看,他們還未出招就被殺死;從各自手中利劍來看,三人定不會是簡單角色。霍零蹲在三具人屍前,粗忙掃了眼致命傷,一一記下,默默運算躲避之法。又向前走了幾步,結果又是三具人屍,其中瘦小綠衣人屍,像是卵中蛇子般蜷縮著。霍零雖能在夜中模糊看清事物,卻分不出顏色;只能從傷口上斷定,此人是被偷襲而死。誠然,此人不是別人,正是曾經追殺霍零之一、十二星相之毒蛇——食鹿神君。

另外兩具屍體相隔不遠,各自所受致命傷不同。其中一個致命傷,正是與前三具相同。霍零微松了口氣,即便她在隨時會被偷襲的暗洞裏,也會有所顧忌。霍零不知這六人江湖名號,若她知道那中毒死去的灰袍人和那大眼漢子曾是對搭檔,也就不難猜出此景是何人造成了。

驟然間,地上猛爆出團火花,霍零頃刻抽身飛退數米,才發覺是她多疑了。那明明是未燃盡的火把,灼燒地面所發出的。

霍零上前幾步,探查片刻就拿起了火把,火把在過堂風吹拂下,掙紮幾下又重新燃了起來。前方又有幾具屍體,甚至還有具年代久遠的骷髏。霍零都沒再探查,一路向前。這洞中屍體不少,絕大部分都死於互相殘殺;再加上前面六具不算僵硬、尚存餘溫的人屍,霍零猜想這洞不知道來了多少人了。

燕南天的藏寶圖,真是可笑、可笑。

霍零漠然踏過發出腐臭味的屍體,隨手從其中一具人屍上搶過尚且完好的槍,也算有了幾分戰力。槍依舊不甚順手,對於霍零已比空手好得多了。

洞再曲折深遠,也有個界限。越向前走,霍零走得越快。再走了數米,她已經能完全不靠火把來分辨顏色了。遂丟開了那劈啪燃燒的礙事物件,霍零閉眼調整了下呼吸,內力已緩緩運行了。

無任何征兆,霍零腳下用力,一飄就丈遠;她步伐越來越多邊,也越來越模糊,最後整人都化成了白影,以極快的速度穿梭在洞中。

通道後自然是豁然開朗的廳堂,廳堂四面下垂鐘乳,也算是美景。可惜如此美景之下,卻是狼藉有餘清幽不足。霍零未作停歇,大步躍起,在對面階梯上點了兩下,本是高速奔行,如今更進了幾分。

“衡量地勢,中間乃是峨媚後山,聞得峨嵋後山中有處禁地,乃是峨嵋歷代掌門人厝靈之所,莫非便是這裏?”

霍零剛從階梯下躍出,就發現在場眾人的視線全部轉向了她。剛剛說話的白衣男子,更是連尾音還未收,臉上還浮著抹驚愕與凝重。霍零掃了眼洞內人,最先註意到之人還是那白衣男子,不為其他,只為他那桿長槍。

那白衣男子既沒有淩厲氣勢,也無松柏般站姿;霍零掃了幾眼,便轉開了頭,向眾人走去。恰逢見到使槍同道,本想爭強好勝一番的霍零見了邱清波,自然會失望。

那精瘦的白衣男子不是別人,正是槍法世家“浙東邱門”當今掌門人,邱清波邱七爺。也算是使槍好手,年齡也不算老,可謂年輕有為。說是年輕,邱清波也已步入了中年。

“你是誰?”黃衣僧人本要說話,見霍零走向棺材,最先喝道。

這體態健壯的老僧,正是五臺山雞鳴寺方丈——黃雞大師。略顯老態的他,依稀可看出當年的堂堂儀表樣貌。

“峨嵋禁地?”環視一周,霍零挑挑眉看向在旁笑嘻嘻的小魚兒。

小魚兒現在形象可是狼狽,手腕、脖子、耳朵,都是噝噝鳴叫的翠綠毒蛇,鼻梁上甚至還有條蛇來回爬行,像是巡視領地。他雖依舊笑嘻嘻得沒個正型,可光憑外貌,就可唬嚇住無數人。誰能想到,看似儀表不凡的無賴少年,有勇氣讓蛇在自身上做幾個窩。

“沒想到……誤入禁地,可是武林中大忌諱。還是早早離開才是。”嘯雲居士也不與霍零計較,嘆了口氣道。

沒個武林前輩會放下身段回答個小輩的問題,就如嘯雲居士硬把“闖入”改成“誤入”一般。若不是眾人心情都不算好,早有人來教訓不知天高地厚的霍零了。

“既是如此,各位就請快快退出去吧。”

那枯瘦老人笑道,眼珠轉動,看似不懷好意。他是淮南王家世代相傳的“大力鷹爪神功”傳人,當今“鷹爪門”的第一名家,“視人如雞”王一抓。先不說他稱號的狂言,單是那寓意十足的話,就使本要退去的眾人頓住了。

“關外神龍劍”馮天雨更是大聲道:“且慢,莫要中了別人之計。世上哪裏還有比棺材更好的藏寶之地?”

先不說他人怎麽反應,峨嵋派的人被他這麽一激,怒氣沖沖的打開暗門,沖了出來。劍影伴隨著暗門打開時所發出的強烈光線,頗讓人有種無法視物,惡心煩悶的毛躁感。霍零果斷閉上雙眼,憑借聲音判斷是否有攻擊襲來。

“何方狂徒,竟敢擅闖本門聖地!”

禁地被闖,峨嵋子弟說話時都是怒氣連連,沈重的聲音一如他們此刻心情,恨不得好好教訓眼下這群狂徒,以震門威。

也許是感應到眾同門心情,中央那天藍色綈袍,精瘦威嚴的道人緩速沈聲道:“擅闖聖地,罪必當誅,還問他們的來歷作甚?”

黃雞和尚現在的確像是真正的雞了,竟然失聲道:“莫非是神錫道長……道長難道已不認得五臺黃雞大師了麽?!”

在陣前說這種話,原本就是討饒之詞。眾人紛紛投去異樣眼光,小魚兒更是趁身邊趙全海不註意,飛給霍零個“好傻的和尚”的眼神。霍零還未來得及回話,就聽那神錫道長冷聲道:“聖地之中,不談舊誼,咄——”

“咄”字一出,神錫道長首先捏了個劍訣,向場中人刺去。

數十道劍光罩著數個人,霍零長槍一擺,不僅將刺向她的劍光化解,連周身兩丈處的人都一並護住了。六道劍光和槍叮當碰撞幾聲,霍零一槍向前探去,正逼出要攻擊的第七名道人。這下,除了第七名道人,其餘六人都驚愕看向她。

霍零身後自然是小魚兒和他身邊的趙全海了。不僅七名峨嵋人呆楞,連趙全海也不可置信的揉揉眼睛,怎麽看怎麽不到他一半大的娃娃,到底是怎麽變魔術般的攔下了七道劍光?!在這位兩河十七家鏢局的聯盟總鏢頭眼中,太不可思議了。甚至讓他認為,霍零跟小魚兒一樣,都是返老還童的“前輩”。

趙全海這相貌忠厚的大漢,完全把小魚兒的胡言亂語當成了真理……

作者有話要說: 【作者回覆】穿越了,回不了評論,見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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